這個月的21日就是由神秘莫測的智慧設定的世界末日了，雖然你在那日或者不是過渡著新婚的蜜月，但人生遇見這種千載難逢的洪荒宏圖和宇宙奇觀，無論結果是欺世的謊言或是突然來個晴天霹靂的Skyfall，最後是慶幸也好，哀悼也好，都應該值得拿出手機拍下幾張照片，紀念一下這場你能有幸親身下場參予，全球共演的超級3D災難片的結局場景，然後思考一下餘下一生的意義或者靜靜地沉思一分鐘再作其他打算吧？
如果到時不過是一場虛驚，一切如常，警報和疑慮解除，生命再沒有即時的威脅，全球的人類在這一天應該會感到特別輕鬆，驚懼這末日預言的人或許更會大肆慶祝一番。但是你現在能否肯定太陽到了那天仍會照舊由東方升起來？到底誰能給你這種百份百的保證？如果到了那天，再見不到太陽的明光，大氣溫度逐漸下降，天上風雲開始變幻，冰雹雪雨驟然籠罩世界，河海的水位暴漲，混濁的怒濤慢慢淹浸發出隆隆震響，斷裂崩塌的地面……
到了那個時候，人類才會驚覺我們一向自持的科技是多麼的脆弱，生命是如此的無常。當手機和電腦失去聯絡的功能，你會不會突然後悔，沒有在某一天說出那一句話？沒有在某一天坦誠剖白心胸？沒有在某一天毅然不顧一切？沒有在某一天決定做了再算？
人生每個階段本來可享的各種幸福，都在末日的一夕之間失去。會不會情芽初長，或才經新婚燕爾就要面臨生離死別的悲哭，深怨天地的無情？會不會因為輕視這個「末日」或根本不知道這個神秘的預言而生育下嗷嗷待哺的孩子，粉嫩的哇哇孩兒剛來到這個世界就失去母愛，以至今天搥胸頓足仍感無補於事，覺得自已對不起天真無辜的下一代？會不會感到自已年輕力壯，在對世界和大自然滿懷希望之際，昨天的歡欣卻驟然大變今日的慘況，滿目的蒼夷令自已難以接受，怨天怨地之餘更苦恨自已不幸生於這個末世？會不會雖然自已年事已高，卻看見年幼青蔥的生命遭到迅猛而無情的毀滅而哀嘆？
但這祇限於一日一時的末世預言如果祇是一場空前的惡作劇，一旦過去，在三五日之內，人類又會如常生活，一切都似從來沒有被衝擊過。祇是，那些在末日前的忐忑不安，大難臨頭的恐懼，揪心的驚慄，或者在末日時我們可能會面對的那些慘況，都會無了期地年年、月月、日日、時時降臨在各種不同的，被人類囚禁和控制的動物身上。莫說沒有清風明月，那些是沒有陽光和清新空氣的日子；冰冷狹小，潮濕陰暗或是酷熱骯髒的鐵籠是短暫一生的場所；瘟病殘疾，暴虐痛傷由出生一刻就已經如影隨形；機器轟鳴，不停在眼前出現的是親族的血濺滿地，人聲呼喝，耳邊響起的是同類悽厲的哀呼慘叫；不論甚麼情況，毫無意義的的一生，結局都是肉體的苦楚，心魂的毀滅。
想像在末日來臨之際，人類那些感天慟地的悲傷，情緒上的委屈，愛意遭受的磨難，精神肉體忍受的苦澀，對各種一出生就註定末日必定會在某天來臨的動物來說，太過普遍和常見，人類對待他們主宰的「生命」，比末日驟降的天威更加慘烈而殘酷。那些從沒有機會表達的情緒，求愛的勇氣和接受情意的忠貞，被機器的強暴取代；對幼子的深情和哺育的恩典由沒有舐犢開始已被剝奪；幼稚無知的年華在成形的瞬間已被輾碎；沒有剛勇無懼的青春，沒有歡樂無憂的童年；生命被摧折，身體被奴役，尊嚴被侮辱，最後都難逃酷烈的慘刑，一切全在刺戳、鉤索、火燙和斷裂的各種手段之中消聲匿跡。
如果那天不是末日，可會有人在慶祝重生的時候，想起千千萬萬，每天都在面對末日的生靈？如果那天真是末日，可會有人在痛哭之際，也想起那些生生世世被囚，有苦難言的動物？當世界在雷鳴電閃，水火相侵之中逐漸傾頹的時候，可會有人忽爾感到那天上一剎的靈光，然後悽惶地抿唇輕笑，安慰自已，這個世界終於是開始公平一點了？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