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6日星期六

風水毒蛇陣(下)


人生在世,不過數個廿載光陰,日月流逝之間,能否早觸先機,或者力挽狂瀾,可依靠的都不過是外境與人心。環境不由一己控制,心念卻可由人,早一時覺醒,早一步得救,就算認為時不我與,未可遂其一一願望,亦希望能立於不敗之地,避免自我墜亡之險。

倘能進一步對環境加以控制和利用,配合正確心態行為,自可趨吉離凶,甚至大有大成,小有小功。風水學說,正是對這種景況完美要求的玄妙客觀反映。所以判斷人情事物要看關係次序和輕重,在要緊之處,如能得到人境配合,情理相通,義利共融,進而奮發人心,創出勝景的話,風水的形式和內容,反為其次,重要的是你要放棄成見固執,明白徹悟。這是最後見「風」仍是「風」,見「水」仍是「水」的的道理。

有國師之稱的學者陳雲博士,在行教化,解政局之餘,在此地情狀迷茫無向之際,以玄說玄,採信有文化教義背景的大鵬金翅鳥(即天龍八部眾之迦樓羅),為香港人用以對抗毒蛇陣;有些平民大眾卻捨而不用,接受以現實又直接得令人狐疑的蒙哥/蛇獴(Indian grey mongoose)取代,以其能捕食毒蛇云云。雖說這種種做法在風水學理的嚴謹性上似有點差池,更有人認為以大鵬金翅鳥做風水是胡來,不合玄學法則。可是只要真能做到傳揚文化,喚醒人心,凝聚正氣,鞏衛尊嚴,何樂而不為?能以無法為有法,風水之名,正確與否,有何重要?

但在兩者之間,應該如何取捨?答案應該已在大家心中,各項事物如果具有同一功能,選擇當要配合不同的身份定位和價值觀念。大鵬金翅鳥,具有古老悠長的歷史文化和宗教背景,是天上人鳥雙形的神祈,以龍為食,力量強大。雖然也有人牠說不過是一個圖騰,但始終是儀容凜凜,八面威風,極具代表精神。而蛇獴雖然是實際存在的一種生物,可以吃蛇,卻在地面爬鑽,行藏閃縮,穿叢貫穴,捕捉蟲蛇鼠輩等做食物,面尖眼小,長於窺伺,不擅昂揚,形神兩缺,難當大任。

同樣功能的風水卦物,用於不同場地,也有不同大小及質量等級,凡宅民家,應該只求實際,毋尚奢華;皇居尊貴之地,不防豪邁開揚,以彰顯雄偉的美感,拱托恢宏的氣度。

所以前述兩者牽涉的不止風水,要知道有諸內而形於外,前者是形神豐足的高雄聖物,後者是尋蟲覓鼠的低頭小輩,所及的也是香港人的定位和尊嚴,移情寄物,蘭舍鮑肆,朱赤墨黑,世務如是,風水如是,何以定奪,難道還不清楚?

風水之道,終究目的是為人謀幸福,也需要人心配合,如果心念不正,行諸邪道,以為可以得呈,是沒有這個可能的。就算不論風水,睿智而有勇氣的人,手握義理尚可作劍,心藏萬卷勝卻連城,只要端正威神,立場堅定,言行一致,自然巍峨不動,邪異難侵。再說,對付各種大小動物,人類最惡,一向予取予攜,何須大費風水周章?所謂的毒蛇陣,在我眼中,不過是飽受人類迫害,已經無處容身的可憐小爬蟲而已。

2019年11月14日星期四

風水毒蛇陣(中)


詞中「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是對當時正在建造的武漢長江大橋的感嘆;「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更不是以工程學的觀點,而是以詩人的浪漫心態看待在長江三峽建造一個巨型水壩的可能,這一段想像力豐富的詞句,對「人定勝天」的企圖和「與天鬥,其樂無窮」的狂想,今天可以得到證明。到了「龜蛇鎖大江」一句,既然長江也能鎖得住,後人要制肘區區一個維多利亞港,也當然可以用得著。至於這種設計與風水有無關係,效果如何,誰理會?

不過到了2006年,不知是否向反對的意見讓步,還是另有計算,政府放棄堅持興建天篷的計劃。天蓬沒有了,但今天的西九龍填海區,看上去到底還有沒有蛇的形相?整個西九區是否變作一個蛇頭?高鐵總站向北伸延的鐵道是否牠長長的脊骨?是否比天蓬所成的形狀更為巨大明顯?香港能否給「鎖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風水經卷,浩瀚盈千,這門學說,流傳到今天的恐怕已是金剛不壞。但縱觀朝代變迭,名家雖然輩出,但當涉及山水木石,屋牌路橋之類的外物,都只會分別以形、位、數、勢、質等各層論述,再加入總局分析。以一物酷似某種形相,處於某地而可判一地的吉凶繁萎的,似未見經傳。以原本而論,風水的好壞和作用,必以一家一宅,一穴一墳為主才可作分析,進一步,以一地之大格局風水來說,也須以望氣為先,涉及的也是星像卦氣,數運替迭,陰陽零正等等。更不會如坊間所傳,有一古形怪態的物事出現,便會影響一地的安危利害。

把這些富有神魔聖怪,鬼魘靈通,涉及正邪對決特質的看法放到風水之中,大概是受到神話傳記的訛變,加上小說電影創作,必須有驚人視聽效果之娛的影響。

涉獵風水之初,認為所有玄聞秘技,古老傳奇都是有所依據,頓然眼界大開,只覺目炫神迷,五體投地,只發覺四處充滿以前看不到的風水面貌和奇聞秘跡,遂努力解構,深入鑽研,這是見風水是風水的最早階段。

後來人事歴練漸長,個案經驗壘增,進一步將各種風水理論學說與自己的修習和信仰互相融和較量,知道天下各種學問必與習者的客觀性質配合,才能得心應手,運用自如。

有些風水理論繁奧深澀,曲高和寡,但總有似通非通,甚至言過其實的嫌疑,另一方卻見人所共知,廣泛流傳,卻嫌其似有簡樸直觀,無甚底蘊的淺薄。所以只選擇其中可與自己及時代配合的種種,其餘各說,俱視為過份或不足,甚至鄙為偽學妄語。這種心態,自認為與一眾治學者經驗相同,都是去蕪存菁的結果,覺得自己理念專精,可使乾坤倒轉,這是覺得一些所謂風水其實不是風水的想法。

風水毒蛇陣(上)


香港局勢混沌而激烈,內外強手眾多,如果有心卻力有不逮,勉強無益,最應行止有度,靜待轉變時機,自必有澄明之日,何妨偏離風暴中心,看看一件與此頗有關係的「風水」疑案,倒也有點玩味。

盛傳有人立心不良,在香港佈下一個「風水毒蛇陣」,目的是要扼殺此地的運勢生機,要香港人俯首貼耳,任人擺佈,再無主張。傳聞這個「風水師」最後卻慘遭山泥活埋,不知道與佈下這個「毒蛇陣」有無關係。

有說看出香港有這個毒蛇陣的「證據 」,十分明顯,由最近的中環灣仔繞道、港珠澳大橋、啓德郵輪碼頭、西九文化區、高架鐵路總站、香港回歸塔、大嶼山心經簡林等都和蛇類的形態有關。以上種種,有的是陰沈蜿蜒,沿岸伺伏;有的是浮游水上,直展橫欄;有的是叉伸長舌,吐雲打霧;有的是巨口狂開,作態欲噬;有的是鱗甲張揚,盤曲恐嚇;有的是盡用地利,擺佈佔勢;有的是旋捲環曲,待機而動;還有的是輔以法術,撲咬咽喉等等。

其實這個風水疑團,可以追溯到1997年擴建落成的灣仔會議展覽中心,官方宣傳說他是一隻展翅飛翔的海鳥,其實它的形狀更似一隻臨海的大龜。次年行政長官董建華宣佈西九龍填海區發展的一系列計劃,大力發展這塊由西九龍南端,伸向維港的新土地。到了2004年,曾蔭權以政務司司長的身份,強調發展計劃必須包括一塊巨形天蓬上蓋。後來入選的設計,那天幕看上去就是一條混身鱗片的巨蛇,蛇頭伸向維港,與灣仔的會展新翼遙遙呼應。結論是以這個蛇龜相對的局勢,可以緊鎖香港維多利亞港水局西邊的入水口,進而扼殺香港人。

那麼這個又蛇又龜的風水局是甚麼由來呢?當然是中國因素,毛澤東先生雖然仙遊良久,到了今天,他的影響力仍然有巨大的指導性。

這裏有他填寫的兩首詞:「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餘。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今世界殊。」。

根據毛澤東研究學者劉濟昆先生的著作《毛澤東詩詞》內的資料:「毛澤東在武漢作過兩首詞,一首是1928年春的菩薩蠻,當時他鬱鬱不得志,見到龜山蛇山就寫出龜蛇鎖大江一句;1956年已是中國頭號人物,亟盼建立一個新世界,同樣是見到龜山蛇山,心情又大不相同,所以有『龜蛇靜,起宏圖』一句。」。詞中說的龜山,位於武漢市漢陽城北,南北連結長江漢水,形如巨龜,傳聞是輔助大禹治水的靈龜變成。而蛇山,則在武昌城內,蜿蜒彎伏,頭枕長江,狀如飲水。這是說龜蛇二山共把長江封鎖。

2019年11月10日星期日

起一個好名字


有一個有趣的研究,叫「致命縮寫理論」(Theory of Deadly Initials),是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進行,再由三位心理學家 Nicholas Christenfeld David Phillips Laura Glynn 在一九九九年發表的。研究的論文叫「那藏在名字中的:死亡和符號的力量」(What's in a name:Mortality and the power of symbols)。

這研究導致一個假設:男性的壽命和他們名字裏第一個字母所成的縮寫有所關聯。該研究指出,名字首個字母的組合帶有負面性(例如P.I.G.D.I.E)的男性,平均壽命比帶有正面的字母組合(例如J.O.Y.V.I.P)的人壽命較短。

有正面的名字縮寫的一組,平均預期壽命平均增加了4.48歲,而屬於另一組負面名字的縮寫的人,平均預期壽命平均地減少了2.8年。

相對於華夏玄學在名字方面涉及的神秘性,這個研究的理論以乎比較「科學」。 這些心理學家認為「一個人對待自己的態度和別人怎樣對待他,可能是因為由他的名稱所成的劣性或良性的標籤,引起一種微細但仍可量度的影響而造成。(One's attitude about oneself, and the treatment one receives from others, might be affected, in some small but measurable way, by stigmatic or salutary labeling due to one's name.

雖然各種不同的統計技術和理論,會對這類的研究導致截然相異的結果,可信性也人言人殊。但名稱的好壞,對人在生活上必然帶來各種明顯或潛在,大小不一的影響,應是人所公認。

如果有人認為名字不過用作稱呼和標誌個體,除此之外的所有「非理性」看法都不需要理會甚至是迷信,恐怕只會是奴隸主對呼喚奴隸的想法吧。

好的名字能引發對良好和美麗事物的聯想,肯定固有的價值觀和文化,鞏固對某些感情的依戀和追思,最重要的是,能創造突破心境,激發和馳騁想像力,衝出理性世界的限制和枯燥,令人生變得更有趣味和希望,這種特質,和藝術有同等的價值。

再進一步,就是加入玄學的因素,我為人起名,以紫微斗數和八字為考慮基礎,互相參照,瞭解盤裏星矅行宮的寓意,命中的喜忌,五行的吉凶,運限的起伏,輔以音律,數靈,意涵以配合性格的特質和對命理中最適切的補助和期望。

這種做法可以使人跨越預見和不可知中間的鴻溝,凌虛復踏實於遠古與現世,在遊走之間,增添一重神秘而深邃的祝福,其中的吉祥意願,強化對未來的企望和信心,恰似在雲煙縈繞的迷離境界中看見一條風光明媚的繁花大道。

2019年11月5日星期二

人焉「獸」哉?

各種猛獸以其他動物的肉身為食物,被捕獵的動物只能以緩慢漸進的演化以增強抵抗或者逃避的能力,更甚者只能消極地以大量繁殖,增加倖存者數量的方式保存種裔,但同時捕獵者的能力也在各方面演變增強。這種關係和同步的進展,冷漠或者理性一點地說叫做生態平衡。加害者和被害者的關係從來不會改變,被捕食的動物如果有知,如何面對這種絕望和悲哀?

人類的強弱,在每個世代每個範圍以不同方式呈現。人的理性使他們知道這個事實,但大部份處於各種弱勢的人仍然保持樂觀,沒有深陷如同那些永遠不能脫離被害者身份的動物般的絕望。因為他們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欺壓甚至企圖殺戮消滅他們的強者和自己只是同一種生物。

人類的強勢所依賴的大部份是權力,金錢,地位和各種後天外加的特質,這種強弱的分野和屬於不同種類動物之間的先天特質所形成的絕對強弱不同。人類強勢與弱勢的關係不會和猛獸和被捕獵動物的關係一樣永恆不變,擁有強勢的人絕對不能把他們後天的優勢,像動物一樣以遺傳的方式簡單而直接地藉身體永遠延續給子女。而且人類社會的複雜性令到即使擁有優良的遺傳特質,也不能保證在各種人生的競爭上擁有絕對的強勢。

弱者要能翻身脫離困境,也要環境的配合,因為強固的奴隸制度,也會使這種強弱的關係長期延續,幸而今日的環境大部份還不是這個狀況。或者極力想製造這麼一個奴隸社會的人,要考慮的是,這個世界強中自有強中手,想世代掌握永遠的強勢,成本恐怕是大得驚人,也隨時會得不償失。

既不是政治,也不是立場,道理就是這樣簡單,如果認為自己今天身處強勢,就可以把弱者永遠打擊壓低,又或者沒有長遠的顧慮,只想發洩一時的意氣,會否有點羨慕那些獵獸單純的兇猛,企圖向牠們學習,妄想把自己的人性拋棄,把爪牙刺向弱勢的人羣,恣意凌虐?

但在瘋狂撲咬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失去外加的事物,你的肉身仍然和受害者是同樣的一個生物品種,假以時日,總有一個機會,你或你的後代子孫,會轉變為後起的強者所捕獵的對象,再次證實由今天自己努力示範的那種動物性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