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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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樑上燕
歲歲長相見

《長命女》五代 馮延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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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後，春日又來，二月的情人節跟著又到，想到這篇小詞。簡短的幾句直白，平實常談的心願，卻感人至深。我們的美好願望和詩情畫意有時竟會借寄到動物身上，才顯得更真切動人。動物的某些特質和行為，很多時都讓我們賦予人類的愛情觀念，豐潤我們的感情界域。當然，如果將鳥獸的行為勉強和人類的情愛相比，似乎太不貼近現實，但動物的內心世界，我們卻永遠無法切身感受。無論是鵝雁的長相廝守，燕鵲的忠貞不二，有些魚類的終生配對，如此種種，誰能裁決，牠們沒有人類兩情相悅，一生唱隨的快樂，或者在失去伴侶之後，影隻形單的悲哀？其中可有綿綿愛意，忽然熱情如火？可會鬱鬱寡歡，甚至肝腸寸斷，誰能知道？這類飄渺難定，來去無跡，能使你靈魂飛昇，忽而咬噬心魄的感覺，你能判定祇是人類獨有？

被商業化而拱托得一遍喧騰的情人節，莫說對一些已有了「法定情人」的夫妻情侶感到世俗做成的少許壓力或不便，更使不少因為有人而無情，或有情而無人，或無人更無情的人平添一絲惆悵。如果你也有這一點點的委屈，何妨暫時脫離這日子的濫調，把你的情感施惠到一些被疏忽的事物上，想一想那些平日被你視作理所當然的情況：本來可以在春天高唱愛歌，吸引知音的青蛙情人，被重疊堆壓在冷硬的鐵籠內，已無心發出牠們的絕唱，更不知自己隨時被砍頭剖腹；身心初長成的小雌們本來可以在野林內展現風姿，盡情魅惑那些昂揚英挺，冠羽迷人，令她們暗自心儀的俊美小公雞，但自破殼開始，這些小女兒已被困在低矮的鐵格內，被加壓成熟，催逼產卵，那些祇能在夢中想象的情聖，已早在幼年時被機器輾碎；本來可以在曠地上，讓春心坦蕩，享受追求，選擇英偉牡兒的小牛雌，卻一生沒有經歷過浪漫情思，被鎖在石牆鐵架上，時常被強灌不知來處的精液，生產沒有愛情的「結晶」，等待年華老去後被押到屠場；本來可以在碧海江河熱情交配的游魚，甚至會雌雄分工，築家營壘，產卵守護，卻被扔到冷硬的鐵板上，被按壓著刮鱗割肉，被活著腰斬後放在鐵盆內，用自己痛苦的震顫和掙扎，展示大眾所要求的「新鮮」。沒有交頸並頭，沒有關關雎鳩，沒有牝牡相隨，沒有湖海同游。

有情的你，如果仍然感到自己應該不負情人節的更深涵意，認同身為人類這種高等生靈獨有的光輝，你有能力給予憐憫，有權柄可以赦免，有意志促成改變，有智慧作出取捨。你可以就在這一天，送贈你高貴的感情給這些卑微的肉身，用另一種方式，慶祝這個節日。

如果你會這樣做，那怕祇是一點點的垂注，無論你們已是成對成雙，或仍然孤單，也許因為你條件優越，冷傲如霜，自覺任是無情也動人，也許你信心低迷，不願與他人比較，傷感於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的苦惱。我知道，你也必然會經歷一番心靈改變，在這個由金錢和欲望主宰的節日裏，瞭解愛和情的真義，更會獲得這個節日平靜安好，良善慈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