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日星期三

天生愛情狂(三)

就這樣,黃先銀開始每天穿著防水長褲在冰冷的淺水裏巡視五六個小時,更加努力地砍除捕鳥網,救助受傷害的水禽,也把更多的珍貴候鳥送到救助站。有了公眾的注意和傳媒的報導,黃先銀以匹夫之力保護鳥兒的事在當地傳揚,也越來越多人瞭解他的苦心。

不知是否媒體的關注起了作用,當地政府開始派人拆那些「天網」,又安排人員不定期在湖堤上巡查。另一方面黃先銀卻開始遭到盜獵份子的報復,他受到盜獵者各種方式的恐嚇,有限的財產和殘破的房子也被人毀壞。

沒有收入,僅有的農作物被毀,支出增加,他祇好挪用父母的退休金生活,以致影響到父親的精神和健康而早逝,妻子也忍受不了他這種義無反顧,大禹治水式的態度而離開,小兒子要退學,和他的關係也變得極差。

黃先銀不知是被聲譽沖昏還是他的「理性」不足,他沒有停止他自認的使命,沒有了家人的牽絆,他反而覺得對他的護鳥行動更加方便。隨著接近和照顧大小水鳥的經驗日漸增加,他開始認識到各種的鳥類,他知道那些受害的禽鳥中有東方白鸛、白鶴、白頸鶴、白頭鶴、灰鶴、然後就是天鵝、大雁、野鴨……很多都是極度瀕危的珍罕品種,他知道得更多,投入的感情更深。

他說有一次從網裏救出一隻受了傷的成年大白天鵝,牠龐大和美麗的身軀使他悸動,雖然已經盡快把這垂危的珍禽送去救護站,但是最後都因為牠所受的傷害實在太嚴重,黃先銀只能無奈又傷心地看著它死在自己的懷裏,奇怪的是,這隻天鵝在死前竟然流下了眼淚。


憨厚的農人黃先銀也知道天鵝的一生中祇選一個伴侶,當成為「夫妻」之後,如果其中的一隻死去,另一隻寧願孤獨地過牠的下半生,也不會再另選配偶。也許是感概於妻子不願和他共患難而離開的傷痛,他表示很欣賞天鵝對「愛情」的態度,從這種美麗而忠貞的不幸禽鳥身上感受良多,他從那刻開始知道祇會在自已選擇的路上繼續走下去。沒有受過甚麼高深教育的黃先銀,純粹以自已天生的質樸迎接,擴大和加深這種使他毫無利益收獲,反而不停犧牲精神和金錢的情緒,繼而全身投入保護那些別人視為食物財貨的飛鳥,如果你問他到底為了甚麼會這樣做,相信他自已也未必能夠用有條有理的方式仔細分析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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